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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眼 ] 摄影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東松照明

摄诗 摄影与诗歌 2022-03-28


      “在我的記憶里,日本戰敗,城市毀損,美國人佔領了日本,並拋給我們口香糖和巧克力,那就是我和美國相遇的方式。這個異國以軍隊的形式具化地呈現在我面前,我無法回避自己的眼睛去觀察他們。”

---東松照明


东松照明 (Shomei Tomatsu)

1930-2012


东松照明出生于名古屋,成长于战后,代表整个日本战后摄影的发展状况的的日本摄影大师,同时,他亦是首批被西方艺术权威认可的摄影师,以独特的摄影风格揭示了战后一代日本人的内心痛苦,从战后的长崎到东京。他以敏感的视角一路拍过去,调动了生活的全部积累。正如他所说:“某个人的生命整体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凝聚起来。如果他活了50年.那么凝聚的就是这50年的时间。被称为“战后写真之巨人”。1995年受紫绶勋章。在日本摄影界产生重要影响。


▲ “11 时 02 分” 停止的时间


上图是东松照明拍摄了以长崎岛原子弹轰炸事件(1945 年 8 月 9 日)为主题的最触人心弦的照片,他拍的是一只手表永远停止在上午 11:02 的瞬间,他在长崎原子弹事件 16 年后访问了这座城市并拍下了这张照片。


12 岁时进入名古屋工程与科学学校,主修电子学(他在 1946 年毕业)。在战争期间,学生上课时间并不固定,在 1944 年,他曾在钢铁厂当车床操作学徒,制造飞机的零件。据东松照明所言,他只在空袭期间去了一次避难所,后来就选择待在自己的房间,透过镜子观看远方的炮火。战争之后,他开始从农场偷蔬菜,用母亲的和服换取食物。因为军国主义精神的影响,他从小就和父母有代沟,再加上 1945—1946 年冬天父母不肯给他食物,只能靠偷窃才能维生。他的少年时代是在二次大战期间度过的。后来又在爱知大学学习经济学,加入了学校的摄影俱乐部。最早拍摄的主题是他喜欢的一个女孩,因为给女孩送去的照片能让东松照明轻易地接近她。


 “讽刺的出生”1951


1951年,东松将他的一张作品发表在爱知大学校报上。这张作品拍摄的是一只手穿过撕破的英文报纸举起一只鸡蛋,取名为 “讽刺的出生”,非常接近于对达利摄影风格的模仿。一位曾经将俄国现实主义戏剧表演带入到日本的俄语教授玛塔里基·熊泽尚(Mataroku Kumazawa)告诉东松照明,日本战后的朴素的街头角落比起不自然的古怪东西,是摄影师更好的表现题材。批判他的作品充满了达达主义风格,认为“达达主义没有前途”。熊泽尚试图说服东松照明相信,并不是只有超现实主义作品才能体现艺术内涵,而要善于从每天的日常生活中发现艺术。这些忠告深深的影响了他以后的摄影道路。




据说是熊泽尚将东松照明推荐到了岩波摄影社(这是岩波书店出版公司的一家印刷机构),这家印刷公司制作了一系列小规格的摄影集,每一本都反映了日本生活某个方面的主题。在 1954 年毕业之后,东松照明就前往东京担任摄影师。



1956 年,因为排斥那种认为图片次于文字的观念,他选择了担任自由职业摄影师,其作品不时会刊登在日本的摄影杂志上。虽然这些照片多为纪录性作品,但这些杂志刊登的照片却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新闻摄影作品,它们更重视图像的美感和诗意,其次才是故事性。



1957—1960 年是东松照明最有创造力的时期,他也在此时奠定了自己的摄影艺术家地位。1957 年,他的一组关于儿童上学的照片在首届“十双眼”作品展上亮相,这些照片虽然采用了新闻摄影式的标题,但图像却充满诗意。东松照明采用的摄影风格不需要他从特定角度入手就能传达主题思想,这一点也明显不同于新闻摄影。



▲ 妓女,名古屋,1958 年


东松照明 Shomei Tomatsu - Untitled, from series Chewing Gum and Chocolate, Yokosuka, 1959


1959年,他的首次个人作品展“人们”在东京举办。同年,他成了 Vivo 图片社的创始人之一(Vivo 效仿了马格南图片社的集体原则)。





1959 年 9 月 26 日,东松照明在名古屋的家乡遭遇台风,他出生的老屋被洪水冲走了。我们无法判断此事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只知道他在这个时候“有点居无定所,放弃了在东京的房子和大部分家当,有时在 Vivo 图片社过夜,有时住在市中心的一些低档宾馆中。”



他的创作也发生了变化:1960—1961 年期间,他创作了“柏油”系列,虽然这组照片呈现的是现实主义风格,但其中的街景却并非采用与人眼平行的视角,而是从路面的角度进行拍摄。这组照片似乎反映了他重视主观性甚于主题的摄影风格。


东松照明 Shomei Tomatsu - Eiko Oshima 1961


其作品既汲取了玛格南布列松、卡帕“决定性瞬间”抓拍、动态模糊的精髓,又有克莱因、弗兰克“非决定性瞬间”的个性自由状态和批判意识,不愧为影响战后日本摄影的一代宗师。



东松先生作品最大的特点,一是构图大胆奇特,突破了之前日本纪实摄影的范式,令人耳目一新,到今天依然崭新如初;二是强烈的历史意识,悲剧意识,抒发了战后日本人的精神痛苦,尤其原子弹轰炸对日本人日肉体和精神的摧残,以及作为战后美军殖民地的日本的矛盾社会心理状况。


森山大道、中平卓马、荒木经惟、东松照明


在中国,谈到日本摄影,大家出口荒木森山,但这两位都是东松先生的后辈弟子。深刻影响森山大道的摄影家之一就是东松照明。森山年轻时趁着睡在工作室的机会偷偷翻阅了东松照明所有的原片,“兴奋、激动、惊讶、敬畏,怎么也睡不着……看完,天色已亮。”


森山大道说:“我刚开始摄影时,就被他吸引,我尊敬他,崇拜他,模仿他,我眼中没有其他摄影师。”“我们俩就是东松先生身边扛枪的和持盾的。”(荒木经惟、森山大道)



东松照明通过摄影传达出了民族与个人的这些心理创伤,深刻地感觉到了美军驻扎日本及其遗留下来的美军基地等一系列事件带来的重大变化,并投入 20 多年时间用相机探索这个主题背后的意义。对东松照明来说,用摄影手段还原这些经历,远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 东松照明,1999 年












1961 年,日本反原子弹、氢弹委员会出版了《1961 年广岛—长崎记录》,其中收录了东松照明拍摄的与长崎相关的一系列照片。东松照明于 1960 年接到这个拍摄项目,并在该书出版后仍然持续跟拍长崎原子弹爆炸事件之后的幸存者,展示他们因辐射而导致身体畸形的惨状。1966 年,东松照明出版了自己的原子弹系列摄影作品集《11:02 的长崎》,该书以停止的手表等一系列事物来象征原子弹造成的破坏。


巧克力与口香糖(占领),“Coca-cola, Tokyo” ,1969.


与《1961 年广岛—长崎记录》明确表达反核信息的方式不同,东松照明这一生中历时最长的创作项目却呈现了一种矛盾的复杂情绪,它拍摄的主题是战后的美军基地。从“基地”系列(1959 年)开始,东松照明推出了大量讲述日本被“美国化”的摄影集和书籍。其中有许多照片采用了“拼贴画风格”,用扁平的图片空间传达了日本人遇见旧敌时无精打采的模样。


1972 年,东松照明去了刚刚回归日本的冲绳县首府那霸。此时已经身为人父的东松照明,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原先对美军占据时期的怀旧情感开始被另一种情绪覆盖—他对战前的日本所遭遇的损失,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同深受。



东松照明不但是位知名的摄影家,还是一名教师和馆长。他于 1965 年开始在东京的多摩美术大学授课;1966 年到 1973 年左右,在东京造型大学担任副教授。他对日本教育和文化的贡献于 1995 年受到官方嘉奖,日本政府授予他石咀宝生勋章,但他的声名并不仅限于日本国内。




早在 1974 年,他的作品就在美国展出;1984 年,他在日本的个人作品展在欧洲进行了巡展。他在日本举办了许多作品展,在海外也参加了各种大小的展览。


虽然东松照明最著名的作品是单色照片,但“基地”和“太阳铅笔”(1971 年)等一系列近期项目中也出现了彩照作品。













1987 年,他在心脏手术之后搬到了千叶市,并在那里展开了较为密集的彩色摄影实践,开始用宝丽莱相机拍摄被海水冲到岸上的物品。之后,他继续用胶卷拍摄这一主题的作品,并将这个系列称为“塑料”。从“太阳铅笔”和“樱花开放”(1980 年)系列可以看出,他已经开始淡化对战前时代的怀旧情绪。但也有学者指出,东松照明的摄影作品呈现了一种幻灭感。





















中平卓马


中平卓马


最后的访谈

文/法满 from Lens杂志


2012年10月10日,在冲绳那霸市立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坐在轮椅上的东松照明接受了Lens的专访。采访结束时,东松问我何时离开冲绳,他说再过一周就出院了,可以去他的工作室,看他更多的照片。但因行程已定,加之回国还有其他事情,我没有留下来等老人出院,有点虚假地回应说:“等您身体完全康复后,我再过来。”两个月后,我在北京得知东松去世的消息,才知再无机会听这位摄影大师的讲述。


东松的摄影作品很少出现在媒体上,与费用高昂有关。一般情况下,杂志采用他的照片,每张收费约30000日元,同时东松对照片的使用会提出要求。2013年12月23日,泰子对Lens说,东松生前的意愿是所有媒体刊登他的作品, 不允许裁切, 任何文字和Logo都不能放在照片上。


这是一篇拖延了一年多的报道。
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想在“东松的世界”里停止下来。这样的停留,是一种幸运,至少可以在我向这个似是而非的社会彻底投降之前,尚存一点力量。


2012年10月10日, 冲绳正午的炙热慢慢散去,那霸市立医院里宁静人稀。按照约定的时间推开三楼一间单人病房的门,东松照明和夫人泰子已经在等我。坐在轮椅上的东松——那位日本“战后写真之巨人”,刚做完治疗。


东松在日本摄影史上留下了令后人高山仰止的作品。他用照片留住了时间,却没办法让时间留住自己。两个月后的12月14日,东松因肺炎去世,享年82岁。Lens 对他的这次专访,不期成为老人生前最后的访谈。


网络上关于东松的中文资料谬误颇多。有说他15岁时听说日本战败的消息后离家出走;还有说因为大学毕业后在岩波书店工作的经历,他的摄影生涯一直都受到那个氛围的影响……采访中,我向东松求证这些细节时,老人说:“没有的事情。”


Lens:很抱歉,不知道你住院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东松:持续一年了,身体都不是很好。腰部不知道是骨头还是肌肉很痛,左肩膀也痛得很厉害。
……
在我与东松先生对话的过程中,泰子一直安静地坐在病房的角落里(参见72页图片)。泰子说,她很早就认识东松先生,当时她21岁,东松40多岁。第二年两人就住在一起了,不过结婚的时间却晚得多。给东松先生当太太很“辛苦”,要承担至少八份工作:司机、助手、秘书、照片冲洗师、对外联络人等。在一旁听到这些话的东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脸的满足。东松所有展览的作品都由泰子制作打印,他坐在旁边说“这个可以了”或者“不好”。泰子和东松一起,几乎没有过假期,即使出国也是为了东松的展览。东松从没来过中国,但是他很希望去一趟福建,东松对Lens 说,他觉得自己的祖先应该来自福建一带。


住院前,泰子每天陪着他在街道上散步。东松曾做过心脏搭桥手术,因为输血还染上丙肝,又有前列腺癌,日复一日地服用着12种药。1997年在云仙普贤岳拍摄时差点性命不保。“何时何处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泰子会一直守护我,对于活下来了这件事我也很惊奇。”东松笑着说。东松的左腿晚年也不是很好,走路很缓慢,“但一旦找到拍摄对象,我就会化为捕捉猎物的野兽,忘记我的年迈”。


东松去世时,身边只有四个人,泰子没有告诉更多人,她说这是东松喜欢的,她请求最后与东松告别的人也要保密。直到两周后,泰子才给媒体打电话告知东松去世的消息。在东松去世后,我们一直和泰子保持着联系,并在2013 年两次赴冲绳,见了泰子及东松的学生。冲绳著名摄影师石川真生对Lens 说:“东松先生的生活轨迹一直都是在拍照片,在工作室里选照片,准备自己的个展,去看很多年轻摄影师的展览。他没有假期,全年都在工作,直到因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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